水村裏,一位老人在自家門口好奇地看著我們。


在餐廳裏等待飯菜上桌的小女孩和朋友聊得很開心。


在汶萊,為本報記者提供幫助的林小姐。


在汶萊期間,為本報記者做翻譯的姍姍小姐。


奔跑的印度小男孩。


一位印度小男孩,向母親飛奔而來。


Palm Garden Hotel的服務生。


一位受雇於汶萊的尼泊爾雇傭兵,在國立博物館前站崗。


一位在商場觀望的小女孩。


在探秘汶萊河時,為本報記者開船的14歲的小男孩。


一國國民的精神面貌,也必反映出一國國家之精神面貌。

我們在前面的篇幅,用數字和說理為讀者描述了一個抽象的汶萊,它如何富足,又面臨怎樣難題。但這是遠遠不夠的,正如我們僅僅10天的尋訪,奔波於人與人之間,景點與景點之間,突然回想的時候,竟然也如羚羊掛角,無跡可尋。
因此在這裏我們換一種方式來描述這個國家。我們打算記錄一下那些和我們共處過的人,他們的日常生活,身世背景,處世態度以及和我們交往時所表現出來的誠懇和熱情,也許讓讀者能更深地體會到這個袖珍國的真面目。
他們就是汶萊面孔。

{姍姍 女 旅遊公司老總}追求獨立的單身主義者
“我不打算結婚。”在汶萊這樣一個中規中矩,並且允許1個馬來男人擁有4個女伴的國家,要想成為單身主義者需要極大的忍耐力,所以翻譯姍姍無意中說起的心事“雷”到了大夥。
第一次與姍姍見面,就在稱呼問題上出現了尷尬。按照她年齡和當地女性婚嫁的年齡,我們擅自做主將她稱為“女士”,顯然姍姍對這樣的稱呼很敏感,她不止一次地強調要我們改正錯誤,將稱呼從“女士”改為“小姐”。但“女士”的稱呼直到她很正式地宣佈自己沒結婚才被我們強行地改了過來。
剛開始見面時,姍姍更多地是在幫助我們順利地完成採訪工作,做好自己翻譯的本職工作。雖然採訪過程中,我們明顯地感覺到她的英文遠遠好于中文,但在汶萊能找到中文翻譯就已經實屬不易了,為此我們把意見放在了心裏。
姍姍每次出現都開著一輛白色的本田商務車,嬌小身軀在寬大的車裏顯得有些彆扭,為什麼不換輛車?她說過她家裏有6輛車,“之前,我開的是小車,但是自從出了一次車禍,我就再也不敢開小車了,覺得還是長一點的車比較安全。”其實姍姍描述的車禍不過是行車時與另一輛車的一次小摩擦,在交通擁堵的昆明,街道上隨時都有可能出現的類似情況,在汶萊已經被定義為車禍,這一度將姍姍嚇得夠嗆。
熟了後,姍姍會提出帶我們去喝酒,儘管汶萊不允許飲酒,但在民間要想弄到酒,絕非就是難於登天,只要多出點錢,或有人介紹就能搞定,不過法律的風險就要靠運氣了。
無論從感官上或是在平時的交流中,都能感覺到姍姍骨子裏的獨立和勤奮,這與她早年在英國求學的經歷分不開,畢業後,她曾在美國生活過一段很長的時間,之後又在日本有過短暫的停留,對於中國她的印象並不深,人多和小偷多是她對中國片面的認識。
儘管她沒有說為什麼會選擇單身,但是這與她在國外讀書生活的經歷難以分開,因為在汶萊單身主義是一個“外來物種。”
選擇單身在汶萊意味著,將導致與許多的福利擦身而過。結婚後,可以申請國家免費修建的“國民住宅”,申請一旦通過,就意味著僅造價就可達20萬文幣(約合人民幣100萬元)的花園式別墅不花一分錢就到手了。姍姍已經提出了兩次申請都沒有審批過關。
在我們即將離開的前一天,姍姍決定帶我們去汶萊吃一頓中國菜,那是一個中國東北人開的餐館,飯桌上姍姍與我們有說有笑,但即將散席時,她顯得有些彷徨與不安,可能我們是她在汶萊為數不多的能把心裏憋著的話說出來的人。“我的很多朋友都不選擇結婚,她們大都是未婚生子。”在允許1男人擁有4個女伴的國度,這或許是女性追求獨立的代價。

{Pg Aimani Shah 男 在讀碩士}汶萊青年的另類“下海”
Pg Aimani Shah做出了一個讓人震驚的決定——辭去在汶萊國家旅遊局待遇豐厚的工作。
在汶萊,大家都只想到政府部門做個豐衣足食的公務員,Pg Aimani Shah看上去很大膽。36歲的Pg Aimani Shah如果堅持繼續留在國家旅遊局,前途依舊很光明,但他依舊決定辭去旅遊局的職務,和父親Pg Jabd Rahm An一起去實現汶萊旅遊的重點項目KTC計畫。
辭職之後,Pg Aimani Shah打算在汶萊當地大學精修兩年旅遊管理科目,然後再到英國或澳大利亞攻讀碩士。Pg Aimani Shah認為現在父親做了KTC計畫還欠缺科學理論的支撐和一個更長遠的發展規劃,
而Pg Aimani Shah另一項計畫就是將汶萊的水村文化系統地進行一次梳理,然後將這些文化整理成文字加入到汶萊學校的教材當中,讓更多的汶萊人瞭解汶萊人的歷史和生活。“讓我們的後人愛我們的錢之外,也愛我們的文化。”Pg Aimani Shah稱,汶萊人都很愛旅遊,但是通常都是到國外旅遊,很多人對國內並不瞭解。這個計畫是通過水村人家向遊客展示水村人生活方式,例如如何捕魚、製作魚肉幹等,讓汶萊人,尤其是我們的下一代知道,汶萊還有這樣的水村人家和生活,也想讓他們知道,汶萊並不只有石油。通常學校裏是不會教孩子們這些的,那樣就沒有人傳授他們關於汶萊水村人家生活的故事了。
同時Pg Aimani Shah也認同迪拜經濟開放“失敗”的言論。“我們不能像迪拜一樣,把錢直接借給村民,這樣只會使國民越來越懶惰。我要和父親一起,把我們的水村文化從我們的生活中提煉出來,然後將它創造成源源不斷的財富,徹底改變村民總是等著國家來養活的現狀。”
在去年,Pg Aimani Shah專門到上海、北京等地進行了考察,他總結道,文化需要休閒度假設施的協助完善才會發揮出巨大的能量,所以在未來的規劃中,他們要在自己生活的漁村建一個500米的沿海走廊,同時還將打造一個環形的釣魚景觀台,綠色環保節能度假中心,2010年這些都將會成為現實。
第二次見Pg Aimani Shah是在拜訪穆罕默德•博爾基亞親王當天的上午,當時他正在汶萊經濟首相署,手裏拿著一個信封,看上去很從容。但當他粗壯的身軀邁向電梯時,看上去有些沉重……


{鐘 男 酒店司機}想進銀行的打工仔
Palm Garden Hotel是吳尊的父親開的酒店,和吳尊的健身房緊挨著。
我們住進去的當晚,忙完工作已經12點,饑腸轆轆,到前臺問了服務員關於最近餐館的路線,然後站在門口四顧茫然。門口停著兩輛車,一輛卡宴,車牌是兩個“9”,一輛是頂級法拉利,車牌是兩個“88”,不用說,肯定是吳尊的爸爸或哥哥的。

我們進退失措的樣子被鐘看見了,他走過來磕磕絆絆地說,走,我帶你們去吃。
白襯衣,黑褲子,典型的服務生打扮。臉還紅紅的,不知道是害羞還是天熱。要錢嗎?我本能地問。昨天用的車子,事後給司機的小費,就夠我們幾個人的飯錢了。不用,他磕磕絆絆地把這兩個字吐出來。
我們歡呼雀躍地上車,是豐田的中型客車,很舒服。

吃飯的餐館確實很近。按照中國人的傳統,我們硬拉著他下來和我們一起吃,雖然他說已經吃過飯了。席間我問,能不能一會兒拉我們去城裏轉轉,就當我們吃飯的時間延長了一些。他點頭答應。
飯後這個靦腆的小夥就拉著我們在斯裏巴加灣市內兜風。第二天就是蘇丹的生日,我們想看看和平時有什麼不同,他自作主張,用東道主的精神主動帶我們看,先看了清真寺,然後說帶你們去看看皇宮吧,今晚應該很好看。
果然,皇宮門前的蘇丹大道上張燈結綵,門前有好多員警,檢查過往車輛。我們沒有被查,攝影師要拍照,鐘就開著車在門前兜了三圈。他打開車子的收音機,特地調到中文台。
從皇宮出來,他說,帶你們去看一個最好玩的地方,並故作神秘,不透露地點。

漆黑的夜裏車子駛向郊外,途經一片別墅,他指著其中的一棟說,那個就是吳尊的家。我們不知道終點在哪里,就開玩笑,說可能一會兒下車,人家說,貨到了。
鐘應該能聽懂我們的話,但一直微笑著不說話。也難怪,他的中文實在糟糕。

終於很遠地看見一片園林,車子開進去,又是一片金碧輝煌。竟然是帝國酒店。他帶著我們跑上跑下,把這座酒店逛了一個遍。
回來的路上,我問他喝酒不,他先搖頭,然後又點頭。我說哪里能買到酒,他遲疑了一下,答應帶我們去找。
後來我們就著一堆啤酒,在賓館裏閒聊,他告訴我他的故事。

他讀完高中,就來到這裏打工,負責開車接送酒店的客人,每個月的工資是130文元。他給我看他的的手機螢幕,照片是他和他的第4任女友的合影。他從初中就開始談戀愛,讀高中的時候,7門課程裏,他學得最好的是數學,因此他的最大夢想是將來到汶萊的國家銀行——伊斯蘭銀行裏工作,在那裏每個月他的工資將提高到1300文元。
但是他不知道如何才能進入這家銀行。

我問他為什麼不讀書,他說想早點出來賺錢。賺錢不是在學校裏學到的,而是在社會上練出來的。他告訴我,有他這種想法的年輕人,挺多的。
{穆罕默德•博爾基亞 汶萊親王 外交部部長}汶萊“二號”很“牛氣”
不得不再說說我們對這位親王的印象。

關於見面之前的緊張氣氛,已經描述過很多次,就略過。那天中午,坐在他的可以容納上百人的大客廳裏的時候,感覺就不一樣了。
桌子上擺的,牆上掛的,甚至毫不起眼的一個小物件,都可能是各國的首相、總統、主席或者外交部長送的國禮。上面一般都刻有名字,你細細尋找,會有驚喜。
其實在最初外交部給我們的行程安排中,是沒有親王的。當時想頂多是副部長或者常任秘書出來見一面。後來外交部的秘書說,他們聽了這個消息,都覺得吃驚,似乎是親王主動提出來要見面的。
很多人似乎覺得這沒什麼,在民主國家,求見外交部長確實不是什麼難事。但是在一個實行嚴格的單一的君主制國家裏,拜見皇室成員已經屬於級別非常高的外交禮節了。
每個人都穿戴整齊的等在客廳裏,幾位秘書跑著進進出出。最初我們進入客廳,在大門口是脫了鞋子的,後來有人出來告訴我們,要穿上鞋子。終於,可以進去了,這時門口一位應該是更高級別的官員告訴我們,除非親王允許,不要拍照;不要主動遞名片等等。
陣勢鬧得很緊張,翻譯姍姍有點不知所措,生怕自己到時候翻譯錯了一個字。另一位導遊林小姐更是緊張,她不知道該怎麼介紹自己。
每個人都在等待。2分鐘後,一位頭髮花白,穿著休閒裝,白皮鞋的老人出現了,身後跟隨了一位中年男子。沒有人介紹,他主動和我們握手,然後笑呵呵地坐在主位上,不用說,就是親王了。
所有的緊張感都煙消雲散。他拿出幾本書,是在他的支援下編寫出來的,由中國的出版社出版的《中國與汶萊關係史料彙編》,然後大談特談他的中國印象。他似乎本來就沒有打算和我們做更多的交流,因為關於採訪的題目,他已經做了書面的回答。3分鐘,他自顧自地微笑著說完,寒暄了幾句,就要離開。
我們一見,立即不顧剛才那位官員的警告,請求和他合影。他爽快地答應,並擺了兩個POSE。
出來的時候,我們看見前幾天我們採訪過的高官,都站在門外等著,他們向我們打招呼。大家都很愉快,因為效果確實很好。

後來我一直以為那天親王穿的是便裝。大概過了三天,我在電視裏看見親王參加在泰國的東盟峰會,發現他還是穿著類似的衣服,在一群穿西裝的人中間,顯得很另類,才明白這可能是親王自己的風格。
{林小姐 導遊}非常努力,並且謙虛的華人
林小姐到現在也沒有向我催款,讓我心生不安。
事情是這樣的,我們的銀行卡在馬來西亞的時候可以使用,想到在汶萊應該也可以用。可是到了之後才發現,我們大錯特錯了。身無分文,在汶萊這樣高消費的地方,怎麼辦?
林小姐是汶萊駐北京大使館的外交官介紹認識的。我們把問題向她講了,她說沒事,有她在。
果然,在汶萊的10天行程中,除了應該付給她的導遊費,車費要拖欠外,我們所有的住店,吃飯,甚至訂票,都是刷她的信用卡。最後她的卡被刷爆了。
她擔任我們和汶萊政府之間的聯絡員。

外交部一有新的安排,她就立即通知我們,同樣,我們對採訪有什麼需求,她也轉告給對方。並且我們每見一位高官,她都跟著去,表現得很興奮,她說在汶萊,平民能和政府高官,尤其是王室成員近距離接觸,是很難的事情。
而當官員向我們講述的時候,她在旁邊記錄的比我們還要認真。

她是一家旅遊公司在斯裏巴加灣的分公司的經理。她提供了公司最好的車輛給我們,“因為你們進出政府部門,這樣有面子一些”,並且收費不算貴,“因為我們的老闆和你們的朋友是朋友”。
她本身工作也非常忙,但是每天還要抽出一定的時間來陪我們。尤其是見親王的前一天,因為我們帶的西裝不合格,晚上8點,她跑來賓館找我們,帶去一家中國商品城重新選購。
鬧出來的笑話是,幾個人竟然沒有一個人會打領帶。林小姐自告奮勇,說晚上回家去學,保證第二天讓我們每個人都精神抖擻地進皇宮。第二天一大早,她在酒店下面等,大家成了她的“小白鼠”,結果是勉強地打出來一個結,從照片上看,有點不盡如人意。
後來她告訴我們,當天晚上回去,她上網查了如何打領帶,然後按照那些步驟,練到快要天亮。

見到親王的那天她實在太激動了,從皇宮裏出來,她立即拉著我們到了她的辦公室,盯著攝影記者把她和親王的合影拷出來。
我們知道華人在汶萊奮鬥得很辛苦,尤其像林小姐這樣的身份。但是她確實非常努力,並且謙虛。
感覺她是一個善良的人。我們有任何問題,甚至包括熨衣服這種事情,她都來過問。

離開汶萊的那天,她實在忙。最後我們已經過了安檢,她才趕到機場,我穿過人群把禮物送給她,她激動得臉紅了,連聲說謝謝。
然後我又遞給她一個信封,裏面裝有一些明信片,週末郵局關門,我的同事托她代為郵寄一下,她也收下了。
後來同事說,明信片已經收到了。但是我還沒有收到林小姐的催款單。

{Haji Tarsat Haji Daud 男 水村村民}追求自由的男人
Haji Tarsat Haji Daud 9年前就離婚了。

他的妻子是中國香港人,給他生了四個兒子。現在大兒子已經結婚,老二當兵,老三是員警,老四還在讀書。
9年前他開長途客船,從斯裏巴加灣到東馬的沙巴。他長得就是一副水手的樣子,精壯,皮膚古銅色,赤腳,滿手老繭。
問他為什麼離婚,他說妻子總是束縛他。他開船的時候認識了很多朋友,有韓國的,有日本的,他喜歡到處跑,到處玩。他把雙手抱在肚子上,做了一個動作,“她總是拴著我”。
離婚後他不再跑長途,開著船在汶萊河上載遊客看長鼻猴,然後再把遊客拉到自己家裏來,吃自己做的花花綠綠的點心。
借著汶萊旅遊開發的東風,幾年時間,他擁有了4條船,3名雇工,月收入4000文幣。他喜歡現在的單身漢生活,絲毫不後悔9年的離婚。
每年他都要抽出一定的時間,去日本、韓國、法國和一些國家轉轉。
他還有4部車,停在岸邊,週末的時候,會開著去沙巴玩一圈。



來源: 雲南資訊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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